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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那一天天气晴朗。
按照六奶奶的说法，天气就像狗舔过一样干净。六奶奶的比喻总是与众不同。
我背着行囊要到上千里的城市去上大学，父亲把我送到城里的车站，然后给我买了一张车票。父亲其实也想送我去，只是路费太贵。
爷爷早年贩卖牲口的时候去过那个城市，爷爷说，是个好地方，你贼娃不错，全村十多年就是你考上了大学，好好学吧，回来你就能吃上公家饭喽。
坐在大公交车上，我已经有些晕晕乎乎，这趟车只是到A市，我还需要转坐火车才能到达目的地。
盘山公路蜿蜒曲折，我坐在车里，感觉肚子里早上吃的两个鸡蛋怕是要保不住了！车里的人都打着盹，没有人注意到我的反应。
我就开始转移注意力，我想家，想父母爷爷奶奶，想弟弟妹妹，当然还有没有考上大学的娥妞。
娥妞成绩离专科线差了五分，她爹死活不让她念了，她爹说，女孩子家家，认几个字就行了……
娥妞背地里哭得眼睛都肿了。临走的前一天晚上，娥妞约我出来，空旷的打麦场只有我们两个人，娥妞说，你要去大城市了。
我“嗯”了一声，我不知道用什么话去安慰她。上学时我们经常一起回家，一起到学校。我们的同龄人只有我们两个上了高中。而今我考上了大学，她落榜了……
娥妞说，你以后会有美好的未来。我没有说话，因为我觉得，如果以后生活缺了娥妞，我应该是鸟儿丢失了翅膀。但这些话我没有说出口。
我们那天晚上没有说多少话，天空繁星点点，我在憧憬我的梦，直到娥妞说，大城市的女孩你会挑花眼时，我一下清醒了。
我摸着头说，我还是喜欢咱们这里。
我没有敢说，我喜欢她。
2
这样想着，不觉着就到了火车站。
买票的人不少，我背着大包排到队伍后面，还是有点晕，我身体晃了一下，就听见后面一声尖叫！原来大包碰到一个女孩，女孩瞪着我，说了一声：“你瞎呀！”
原本计划道个歉，听见她那样一说，我也就扭过头没有吭声。
买了票，我就随着人流进到站台。时间卡的挺紧，我上了火车，把大包放在衣物架上，然后坐到了自己的座位上。我看见刚才那个女孩也紧随其后，她也有一个大包，巧的是她在我的座位边站住了，她看看大包，看看头顶的衣物架。显然她是放不上去的。
我把头扭向车窗，心里还有点生气，你说我瞎我就瞎呗。
“哎，可不可以.....”她开始求助。我转过头看见了她可怜的样子。我没有说什么，站起身把她的包放了上去。
“谢谢你......"她有些楚楚动人。我还是没有说话，把头扭向车窗。
她在我旁边坐了下来。我把身子下意识朝里挪了一下，我听见她似乎笑了。
火车需要4个小时到达目的地，这是我第一次坐火车，晕汽车但我发现坐火车不晕。看着车窗外一闪而过的庄稼地，我不由又想起我那个小山村。
你有杯子吗，她小声说。我转过头，她正看着我，我说包里有。那你拿出来，我给咱们打水去。
我说，我不喝水。她红了脸，不好意思的站起了身，不一会女孩给自己接了一杯水，她支支吾吾地说：“刚才买票......对不起，你挤疼我了，我一时......”
“没事，我不疼......”我一紧张竟然从嘴里蹦出这样一句话来。
她咯咯地笑了起来，我一下脸红到了脖子根。
一路她想给我说话，但我总是木讷回答，没有主动说一句。直到她说她是到A市上大学时，我一下惊到了。这样巧，我们原来是去一个地方，然后更巧的是，我们都在同一个系——中文系！
她说她叫林燕。我不好意思说，自己叫刘根。
她笑着说，你的名字好有特色。
我知道，她大概想说我的名字老土吧？
3
我感觉林燕是找了个搬运工。
下火车后，她甚至都没有看她的行李。我背上背着，两个手拿着。她在前面轻轻松松跳着蹦着，拿着一个地图，她说，学校就在附近，咱们可以走着去。
她说得轻松，可是我并不轻松！
还好在农村练就一身苦，我默默跟在她的身后走着。不知道穿过几条街，后来终于看见那个大门，书写着“某某高等学院”的门匾，字写得遒劲有力，后来知道是书法家启功写的。
学校院子里摆满了桌子，那是各个系迎新的师哥师姐们。我们在中文的桌子面前停住脚，一个戴着小黑边眼镜的瘦弱男生上前来打招呼：“你们是中文系吗？”
“是的，”林燕小声说，一下变得淑女起来。
“欢迎新同学！”一个大胖子大声说道，眼睛似乎就没有从林燕身上离开。
“我是大二的罗文，系学生会主席，”罗文走到林燕跟前，“你的行李呢？”
我把林燕的大包递给了罗文，然后跟着瘦子眼镜去男生宿舍，瘦子同学说，他叫李太平，系里的团总支书记，刚才那个罗文就是个见色忘友的家伙，他一定瞄上你一块来的女孩。
我应付地笑了笑，心里说，这和我有什么关系呢？
宿舍在五楼，门牌号518，我觉得挺吉利，进了宿舍，发现8个床位已经来了6个。一个靠门在下铺，一个靠窗在上铺。我就选择了靠窗的上铺。心里还幸灾乐祸地想：最后那位兄弟没有选择喽。
坐了很长时间的车，我没有顾及宿舍有哪些同学，洗了一把脸之后，我就上床睡下了......
我梦见娥妞哭着，我想说话死活说不出来。
正在焦急的时候，我就觉得有人推我。
我睁开眼睛，看见一个瘦高个站在我跟前，他大概总有1米9。
“你是不是刘根？”
“是。”
“楼下有人找。”
谁会找我呢？我满腹狐疑，陌生的城市没有认识的人呀。
我下了楼，看见林燕在路旁的银杏树下向我招手......
4
我还有点迷糊，没有想到一睡都到晚上8点了。
“是不是打扰你了？”林燕笑着说。
我摇摇头，“有什么事？”
“我想买一个暖水瓶，没有认识的人，你陪我去行吗？”
“好吧。”我跟在她身后向校门口走。
学校门口的服务部人很多，大家挤来挤去都是买生活用品，因为明天开始就要半个月的军训，听说很累，没有时间再出来买东西。
“给你，”林燕递过来一支雪糕，“这是今天奖励你的，谢谢你。”
“我不吃，”我推辞说。
“谢谢，美女面子你都不给，”罗文不知道什么时候从人群中钻出来，一下拿走了雪糕。
林燕满脸堆笑，转过身我看见她的笑容一下消失，小声嘀咕了一句，好像说讨厌之类的话。看见我盯着她，林燕吐了一下舌头，样子很可爱。
返回的时候，林燕又塞给我一包方便面，她说：“看你有气无力的是不是没有吃饭？”
我死活不要，我来自农村，大男子主义思想严重，从不要女孩子的东西。林燕看起来都有点生气，但是我还是没有要。林燕就气鼓鼓地回宿舍了。
其实我的肚子早咕咕叫了，不过我想宿舍的包里还有妈妈给我拿的鸡蛋和烙饼，可以充充饥的。
回到宿舍，就看见门口的床上睡着一个大汉，他迎面躺着，一脸的络腮胡，活像《水浒》中的李逵。
大个凑过来问：“兄弟，刚才那个是你对象吗？”
我笑着摇摇头。
大个一脸的坏笑：“不是吧？刚才我碰见她时，她打着手电筒在小黑板上查你的名字，不过碰见我，一问原来就是找518的。”
我都有些惊奇了。
宿舍的人陆续回来了，第一次见面都规规矩矩，相互客气的打招呼，自我介绍。于是知道了大个来自晋中，还有来自安徽，陕西等地的。
第一晚原本就没有什么睡意，结果那个络腮胡的仁兄鼾声如雷，睡在上铺，我都觉得床在颤抖。
没有人吭声，只是时不时听见有人翻来覆去的响动。
不知什么时候，我迷迷糊糊睡着了......
5
紧张的军训生活开始了。
教官是学校边上军分区来的新兵蛋子，对于我们的训练很认真，稍不注意就会挨拳头。我们几个男生私下里议论：大概他们入伍时受到那样的惩罚，心里的闷气全都发泄在了我们身上。
早上5点出早操，然后7点吃早饭，接着再训，再吃饭，再训，晚上还要整理内务。
我们的教官和我们差不多大，其实还比班里的“李逵”小好多岁。就是刚来打鼾的那位仁兄，他真名叫李长江，竟然还和李逵同姓！他原本不叫那个名字的，他是喜欢唱歌的，因为家里出了变故——父母遇到交通事故都去世！为此他一下郁闷了，高考第一年当然没有考上，于是他到社会打工，三年后有了一些积蓄，心情也有所好转，于是他爷爷托人他参加了高考，第一年没有考中，第二年他考上了，大家也能想象他有多大吧！
军训最苦的是站军姿，站着一动不动，教官要求半个小时。烈日当头，总有扛不住的同学，林燕就是第一个倒下的。
两位同学把她扶到操场边休息，半天她都缓不过来，脸色苍白。
下操之后，我跑到她的跟前：“林燕，我带你去看看吧？”
我是辅导员临时安排的班干部，我想自己应该有义务有责任帮助她。
她白了我一眼。自从那天晚上之后，林燕见到我一直是冷冷的样子，也许就是传说中的“带刺玫瑰”，因为私下里男生已经达成一致认为她是班花。
看见教官朝她走来，林燕一下抓住我的胳膊站起来，甩了一句：“走吧。”
教官很尴尬的矗立在风中。
学校的卫生所校医建议给林燕输点液。林燕死活不愿意，她说她晕针。在我苦口婆心地说服下，她勉强同意推一针。
一针输完，林燕脸色终于见了笑容。在送她回宿舍的路上，我说，你应该试一试教官的说法，站军姿时把身体前倾，脚尖支撑，这样会好一些。
林燕嘟着嘴说，好吧。
我一下想到了我的妹妹，看到她那可爱的样子。
6
军训的日子眨眼就要结束了，最后一天下午各系展示之后，晚上是迎新晚会，要求一个班出一个节目。
我们班的同学都推荐李长江去，他说自己喜欢唱歌，但是我们都没有听他唱过。长江没有拒绝，很乐意地接受了。
那天晚上，轮到我们班的节目时，舞台真的很炫，不光是长江西装革履的，而且还有林燕，一袭白裙，引人注目。他们唱了一首《为了谁》，长江的确不是盖的，声音浑厚，很有魅力，也就是那一晚，有一个女孩被他的声音征服，这是后话了。林燕也格外出彩，别的系好多学生都在小声议论，还有哥们过到我们班打听。
大个超我挤眉弄眼，还讪笑着说：“哥们，你的对手很多呀！”
我笑了笑没有说话，心里说，我有我的娥妞。
也是那一晚，大个出了状况。
那天回到宿舍，他就抱着肚子朝厕所跑，然后一阵一阵大个拉了一夜的肚子。第二天早上，大个睡在床上都有一些奄奄一息，我们和他说话，他都不敢高声，因为动作过大，他就要上厕所。
我们几个小心翼翼把他抬到医疗室，医生给他输液，但是几天过后，都不见好转。大个一怒之下，卷了铺盖打道回府了，自此再没有来上学。
据说他回去之后病就好了，但他选择退学，复习一年后考取了一所211大学。由于时间太短，我一直都不知道他的大名。
林燕说，她很佩服大个。但是佩服林燕的人也不少。
那一天下晚自习，我在路上碰见我们的教官，教官说，他们是防化兵，要去沙漠地带，明天就要走了，他想再和大家见见面。
我是班长，于是我叫来同学们在图书馆前面和教官聚一聚，有女同学都落泪了。我感觉有些滑稽，心里想，有那么伤感吗？
教官眼圈也红红的。走得时候，他把一封信悄悄塞给我，他说让我转交林燕，
送走教官，我在女生宿舍楼前碰巧遇见林燕，我就把信给了她。
第二天上课，在教室里，我看见林燕一直盯着我，目露凶光，我的心里都发了毛！
放学后，林燕走到我身边，气汹汹地说，你跟我来！
我丈二和尚一下摸不着头脑，乖乖地跟在她的身后。
在操场上，林燕猛然转身，一把碎纸屑扔在了我的脸上，然后跑走了！
我木然地站在操场，一丝风让我打了一个寒颤。
7
林燕莫名其妙的举动让我很气愤，我可没有怜香惜玉的情结。那天以后我就再也没有理会她。
她是班里的团支书，收团费的时候，我也是让李长江给我转交的。一段时间后，我明显看到她蔫了许多，看我的眼神从愤怒到可怜兮兮。
只不过大学校园里有点姿色的女孩都会有大批的追随者，林燕自然缺少不了，大二的胖班长，有事没事都会来我们教室转转，一天围着林燕说工作经验，谁都能看出那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李太平一直就愤愤不平，但是平日里他似乎和罗文关系很铁，他们是系里的学生会主席和团总支书记。
有时罗胖子还凑到我面前说：“兄弟，好好干，以后学生会主席就是你的。”我没有官瘾，所以对他的说法我嗤之以鼻。
国庆节的时候，还有大多数同学没有回家，他们无非就是要趁着节假日和处的对象联络感情了。所以宿舍只有我一个人在爬格子，我不回家是想省点路费。然后静静写几篇文章投给校报，还可以赚点稿费，主要还可以提高知名度。
写完之后，我下楼打水，在水房旁边就看见了林燕。
她拿着四个暖水瓶！
我在她身后站着没有作声。就听见“砰”的一声，然后是林燕的尖叫!
原来一个暖水瓶爆了。我上前帮着把暖水瓶“尸骨”扔进垃圾箱，然后把其它的都接满，我把暖水瓶提着——包括林燕的转身朝宿舍走。
林燕兴许是吓着了，缓缓神之后跟在了我的身后。
到了宿舍楼下，我放下她的暖水瓶就朝男生宿舍走。
我听见身后林燕颤声说：“谢谢你。”我转过身问她：“你没有受伤吧？”
林燕摇摇头，脸色泛起了红晕。
晚上剧院上演美国大片《泰坦尼克号》，长江给我一张票，他说他多出一张。
在剧场里我看见了林燕，还有罗文。林燕也看见了我，怔了一下。
演出快要开始时，我看见林燕拿着一瓶汽水朝我走来，她递给我，我没有接，我前面说过，我不想拿女孩的任何东西。林燕看起来很无奈，她小声说：“还是要谢谢你......我和罗文打赌，结果我赢了，然后他请我看电影。
我嗯了一声，心里说，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林燕自讨没趣地走了......
那晚的电影挺长，看完我只有一个感觉：那艘船可真大呀！
8
不知道为什么，那一晚回到宿舍，我失眠了......
早上起来，我在宿舍楼前看见林燕提着暖水瓶，一脸阳光。
“看来心情挺好啊，昨晚电影看得不错吧，”我揶揄地说道。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口吻。
林燕一下脸涨得通红，一下支支吾吾竟然不知道说什么了。
“给我打水去吧？”林燕有点命令式。
我抓起她的那个暖壶就朝水房跑去。一个暖壶一下就打满了，我把暖壶给她时，林燕嗔怪地说：“学校下了‘一二九’活动方案，需要你给我出出主意，我一个人搞不定。”
“时间不是还早吗？”我很随意地说了一句。
“你晚上有空吗？要不晚上咱们合计一下？”
“那不是罗文在吗？你可以找他呀，他有经验。”
林燕一下脸色变了，一把抢过暖水瓶，怒冲冲地说：“你怎么这样的人！”
林燕跑回宿舍。我的心里却没有多么高兴，觉得自己好像有点过分。只不过那个系列活动我早都酝酿的差不多了，就是没有给她说。
长江垂头丧气地迎面走来，这小子昨天和对象去看电影，一夜都没有回来，看他那样子应该没有遇见好事。
长江拉着我进了宿舍，小声对我说：“兄弟，帮哥一个忙好吗？”
昨晚他还给了我一张票，拿人家的手短。我说，你说吧。
原来军训那天演出之后，英语系一个女孩一下被他吸引，这一段两个人打得火热，昨天看电影时，女孩提出想去泰山看日出。长江也答应了，只是囊中羞涩啊。可是他又不便拒绝，所以他答应了。他找我当然就是想要借钱喽。
长江说，他年岁大，他在大学搞对象真是为了爱情。他说这句话时很认真，也有些可怜。
我二话没说，把兜里的三百元钱掏了出来......
长江从泰山回来时还给我带回一张明信片，当然就是那颗迎客松。只是钱的事只字不提，害得我吃了两个月的方便面，现在我一见到方便面都反胃。
再说那一晚长江连夜坐火车走了。我一个人在宿舍用文字堆积故事，就听见有人喊：“518，刘根！518，刘根！”
我从窗户探出头，看见林燕在下面招手......
9
我还是惊异于林燕的执着。
穿好衣服下了楼，林燕站在那里笑得很灿烂。
“有事吗？”我说。
“活动有一个交谊舞比赛，咱们是不是要参与一下？”
“可是我不会呀!”我忙不迭地说。
“不会可以学呀！”林燕拉起我就走。
在一个露天广场，我们掏了两块钱然后就进入了场地。
音响中放着杨钰莹的《月亮船》，“月亮船，月亮船......”甜美的声音让人陶醉。
林燕说这是三步，可以跳一跳。不容分说，林燕把我拉进舞池，近距离接触女孩我这是头一次，我紧张的都有些窒息。林燕应该是刚洗了头，如果没有猜错，那是海飞丝的味道。
一次次的示范，林燕不厌其烦。我在灯光下看见她的鼻尖都渗出了汗水，好在我的音乐节奏不错，几次下来我竟然可以跳得有模有样。几曲作罢，还有一个大姐主动过来让我带她跳。
我们那晚跳到十一点。
回宿舍的时候我们也没有打车。在稀少人流的大街上，我听见林燕的高跟鞋有节奏地敲打声。
“你是不是很讨厌我，”林燕猛不丁来了一句。
我一下不知道怎么回答。说不讨厌那不是就说要喜欢吗？
我摇着头说：“为什么这么说呀！”
“你看每次你都那样......"
“我没有怎样啊，是你每次莫名发怒。”
“嗯，那就算我有问题吧，”林燕叹了一口气。
时间仿佛很快，我们不觉中到了宿舍楼下。
林燕看着我有些不知所言，我说，你回吧，不早了。
林燕点点头，快进门的时候忽然又折了回来，她跑近我说：“那交谊舞咱们组合吧。”我还没有反应过来，她就跑走了。
我心里有些暖暖的。
进一楼时，门房大爷叫住了我，给了我一封信。信是娥妞写来的。
我飞快跑回宿舍，在床上我迫不及待地打开信，读完之后我的心一下凉了！
10
娥妞在信里说，她现在城里一家饭店打工，前几天有人给她说媒，然后她的父母挺满意。
我一夜未眠，一闭上眼就是娥妞的身影，然后就是噩梦。
实在睡不着我就坐起身给娥妞写信，大致意思是她可以逃避之类的话云云。但是写完后才发现没有娥妞的地址呀！于是我只好撕了扔进垃圾桶。
其实我和娥妞一直青梅竹马，我们甚至都没有拉过手，但是彼此心照不宣，多少次我们一起走在回村的土路上，多少次我们一起温习功课，不觉中我泪眼朦胧......
学校开学后，我就投进了“一二九”系列活动中，先是演讲赛，班里的李丽获得二等奖，再是红歌赛，林燕和几个女生的联唱竟然比艺术系多了1分夺冠。可惜的就是交谊舞比赛，耗时最多，但是由于几个男同学没有节奏感，比赛时一对同学由于男生踩了女生脚导致摔倒，我们连入围资格都没有。
但是林燕似乎很高兴，比她们取得红歌赛冠军都喜庆。
我的舞伴是她，比赛下来，她还小声说，刚才有好多人都说，咱们搭档最合适，她的脸通红，应该是跳舞热的吧。我没有心思听这些，因为我还在想着娥妞。
娥妞真的来了！
那天下课，我在宿舍门口看见了她，拿着一个大包傻傻地站在那里。我有些惊喜也有些愕然！
娥妞看见我，一下眼泪汪汪的。
在餐厅吃过饭后，娥妞告诉我，她实在没辙，逃出来了。我说，你不给家人说，那他们肯定急坏啦！
那我怎么办？娥妞有些委屈。
先不要说这些，你到女生宿舍歇一歇，咱们再想办法。
林燕看见娥妞先是一愣，随后很热情地带她走了，不过我看见她回头看我时，脸上却是怒气冲冲。
当然在第二天，娥妞大哥就来了学校，他们猜想娥妞一定来我这里了。
娥妞不得不回家，在火车站，娥妞把我叫到一旁说：“根啊，我觉得......我有些唐突......你好好念书吧，咱们不是一路人......”
我当然不想听这些。
“我走了，我看昨天那女孩对你有意思......"
“你胡说什么呀，”我有些急了。
“没有胡说，她昨天问了你好多事情，女孩的直觉应该没错。”娥妞扭头进了火车站候车室，我看见她边走边用手擦脸，应该是哭了。
我的心一阵阵痛！
11
娥妞的走让我一段日子没精打采。
长江私下对我说，兄弟，长痛不如短痛，你们根本不是一个道上的。你看林燕，多才多艺还漂亮，傻子都能看出他对你有意思啊！你要抓住机会呀！
我笑笑没有说话。爱情这个东西实在令人难以捉摸，你爱的得不到，你没有感觉的却不离不弃。
罗文对林燕可是展开猛烈攻击，甚至还背地里告诉其他同学，林燕是他的女朋友，有时候在他旁边走过，他还故意大声说这些事，肥胖的肚子一起一伏，似乎在向我宣战。
我不会理会这些，不过林燕却是有事没事都要凑到我身边，星期天还要拉我去那露天广场跳舞。
在那里我心里越发不好受，因为三部舞的音乐总是让人忧郁……
每一天下午活动时间，学校的喇叭都会反复放一首歌《心太软》，任贤齐那磁性的嗓音以及伤感的歌词，都让我有哭泣的冲动……
每一天我都是宿舍、教室、餐厅，有时还会去图书馆，在图书馆我还有片刻安静，我读了许多诸如《红字》、《笑面人》、《茶花女》等等的名著，包括《白鹿原》，有一天还翻到了《废都》！阅读书其实也是阅读人生，我的心情似乎慢慢好起来。
那一天，我正在静静看书，林燕急匆匆的来到我跟前：“刘根，有空吗？”
我摇摇头然后又点点头。
“陪我去操场走走吧？”林燕有些哭腔。
我们轻轻走出了图书馆。
天色已经暗了下来，操场上到处是一对对恋人。我和林燕在操场的一颗松树下坐了下来。
“刘根，你说怎么办？罗胖子今天给我摊牌，要我做他女朋友。”
我没想到她是给我说这个，我打着哈哈说：“你觉得有感觉的话可以接受呀！”
林燕捶了我一拳怒视着我。
这一拳挺疼，我揉了揉肩膀说：“不行就拒绝呀，你打我干啥呀？”
“他就像一只苍蝇，明天跟在我后面，很讨厌！”林燕撅着嘴说。
我不知道如何出注意，也不知道用什么话安慰她。
林燕悠悠地说：“我有一个办法，你看怎么样？”
“说说看，”
“嗯……你说……我要是有男朋友……他可能就会望而止步了。”
“这个办法不错！”我鼓起了掌。
“但是不知道某人愿不愿意牺牲一下，”林燕不好意思起来。
我啊的一声惊出了汗！
12
林燕笑着跑开了，她还转身说：“你还不愿意呀，我看就这么定了。”
第二天上午放学，林燕站在门外等我，她拿着饭盆朝我扬了扬！
我和林燕出双入对，俨然一副小恋人的样子。罗胖子看见我就像看见仇人一般。只不过我不会怕他，我一米七八的个子，在村里成长起来，也是很壮实的。
不多天罗胖子就敬而远之了。
可是林燕却没有信守承诺，依然要和我一同吃饭，一同去图书馆，一同周末去露天舞场。我也不好意思拒绝，似乎时间久了也有一种依恋，看来感情在时间的消磨中是可以慢慢培养的。
我兜里没有多少银子，林燕做什么都抢着掏钱，而我是大男子主义，所以自然有些不愿意。于是我在假期也去打打工，带带家教，饭店端端盘子。
而就是因为端盘子出事了！
那天在一个烧烤店，我忙着帮忙，林燕坐在旁边等我。一直到12点左右，还有几个年轻人在喝酒。一会一个年轻人站起身来走到林燕面前，不知道说了什么，就听见林燕尖叫一声。我快步走过去，一把揪住年轻人的后衣领，还没怎么使劲，那小子就甩了出去！
那几个同伙站起身来围了过来，我转身从后面桌子上抄起一把菜刀！
几个人都向后退了几步，老板慌忙上前拉住我，给那几个年轻人道歉。几个人也有了台阶下，骂骂咧咧走了。
我对老板说：“对不起马哥，给你添麻烦了。”
马哥摆摆手，朝我竖大拇指，然后他扭头对林燕说：“你的男朋友杠杠的！”
林燕抓住我的手就没有放开。
返回的路上，林燕说，刚才其实是那小子就是说，能不能处个朋友。
“嗯，我还以为怎么你了，”我轻描淡写地说。
“他们没有吓到我，你把我吓坏了！”林燕还牵着我的胳膊。
“我总要保护你啊，”我随口说了一下。
我就感觉林燕的手滑落，牵住了我的手！
一丝温暖一下沁入我的心田……
13
寒假如期而至。
我一学期第一次回家，父母自然做了许多好吃的，弟弟和妹妹缠在我身边让我讲外面的世界。
娥妞却不见踪影。还是母亲说，娥妞那次回家没有待多久，就和村里的狗蛋去了深圳打工。
狗蛋按理大我们一辈，是一个不安分的主，不爱好下地，平日里跑跑收购，到一些地方打打工，这几年摇身一变成了脖子上带链子的大老板。
我想娥妞跟上他应该不会有什么好结果，有些担心。
娥妞过年都没有回家。狗蛋回来了，腰里别着BP机，据说一两万，他说马上去了又要买一台大哥大，然后他对我说，大学生应该知道那是啥东西吧？
我笑了笑。在港台片里我是看见过那东西，电话的样子，却没有线。拿在手里很威风。
我其实并不在乎这些，我是想知道娥妞怎么样。
正好娥妞妈来了，狗蛋说，嫂子，我还说去找你，你来了我就不过去了，娥妞在一家厂子里这几天加班工资高，她可能正月十五才回来。
说着还递给娥妞妈一个信封，显然是装着钱。看来娥妞混的不错。
没有娥妞的假期显得无聊至极。对于林燕我们也就是那天拉了一下手，我的心里还是喜欢娥妞，毕竟那是我的初恋。
转眼就要开学，父亲告诉我，村长家安了电话，如果有事打电话。
我等不到娥妞，在她要回来的时候我却要走，我有时候想，娥妞是不是在故意躲我呢？
短短一个假期不见，林燕却变得更加漂亮了，在宿舍楼下我差点没有认出她来。
她笑着说，你傻了吗？
我就真的憨憨地笑。
“回家见到你那个娥妞了吧？”
林燕的话里面似乎醋意十足。噎得我不知怎么回答。
林燕又说，晚上去外面走走？
我机械地说，好吧。
不过，在宿舍门口，管宿舍的大爷让我回个电话，原来马哥想让我晚上去帮忙。
晚上我给林燕说要去夜市帮忙，林燕明显不太高兴，也不愿意再跟我去，想必那件事让她有些心有余悸。
14
在学校的旁边有一个叫御花园的大酒店。
我一个家教的家长那天给了我一张月票，他说那里可以让你游泳，还可以吃一个月饭。
我在乡下时，沟里有一个大水池，我们放牛时经常会在里面洗澡游泳，拿到票我想叫林燕去，可是游泳似乎有点难为情，于是我在星期天一个人去了那里。
那天游泳馆没有一个人，管理员对我爱理不理地说：“你的水性如何？”我说，没问题。那管理员自顾自地走开了。
没有人我就放开了，自己一个人在水池里欢快的如同一条鱼。哪知在深水区，我的右腿忽然抽筋，我拼命扑打水，大声呼救......喝了几口水之后，我就觉得自己要沉低了！我脑海闪现的只有两个字：完了！
醒来时，我在学校卫生所，旁边围满了同学还有辅导员，他们见我醒来都激动地欢呼起来。
辅导员打我一拳说，你小子今天差点走了！
我不好意思的笑了。
医生说没有大碍，回去歇一歇就行了。
宿舍的同学扶着我回了宿舍，一路上我很纳闷，怎么没有看见林燕。
长江说，兄弟今天好悬呀，不过今天那个管理员也跟着你栽了，酒店把他辞退了！
我一下感觉有点内疚。低头时才发现自己穿着别人的衣服。
长江凑到我耳边小声说，你小子好福气，刚才林燕去给你拿衣服了，林燕刚才都急的哭了......
那晚，林燕没有给我衣服，倒是酒店的经理来到学校看我，我感觉很不好意思。
后来学校似乎也知道了这件事，还专门要求各系要严格学生纪律，特别是游泳不能一个人去！我想学生们都会在背地里骂我，因为那一段时间我老是打喷嚏。
林燕是在第二天晚上把衣服送过来的，明显是洗过的，还飘着洗衣粉的清香。
以后小心点，去享受也不叫我们去啊，林燕撇着嘴说，以后衣服要经常洗，都有味了。
我一下羞得无地自容。
第二天中午，我把同学们还有辅导员叫到御花园，拿着那张票美美地吃了一顿。
15
大学生活在忙碌中平淡度过，但总要有一些起伏波澜。
林燕在一天晚上，她冲到图书馆，拿着一张纸条直接扔给了我，我一下懵了，也不知道又发生什么事情！
拿起纸条，我看到上面写着“燕，你好，我再三思考，认为我们在一起不合适，以后还是离我远一点吧。刘根”。字体不细看我都有点相信那是我写得！
我笑了，林燕一下愣住了。
我悄悄拉她来到操场，入夏，操场还是挺凉快。
我站在操场笑出了声。
“你什么意思？你还能笑出来？”
“你怎么遇事就不想一想，我什么时候给你叫过燕呀？听起来都起鸡皮疙瘩。”我还是忍不住笑。
“你说什么意思呀？”林燕的口气明显弱了许多。
“这是有人陷害呀，真是大费苦心，还模仿我的笔迹，看来他是真喜欢你的人，”我的解释让林燕一下平静下来。她不好意思低下了头。
“我想着也是，你不可能给我写这些话呀。”
“对了，我忽然想知道，咱们入校时，那一次在操场你把一把碎纸屑扔到我脸上，究竟是因为什么?”我也不失时机问起原来的事。
“不告诉你，”林燕调皮地说，“不过对不起啊，都怪我没有细想，那些字体和你太像了。”
“没有关系，这次已经很好了，至少没有把纸屑扔到我脸上，”我打着哈哈说。
林燕在我胸膛捶了一拳头，我趁机倒退几步，连声说：“师太内力深厚啊！”
林燕就追着我打，夜空下林燕秀发飞扬，我不知道自己该怎样描述那时的心情，总之很温暖。
那封信没有起到什么坏作用，反而让我和林燕关系更近了。
否极泰来，乐极生悲。娥妞某一天的一个消息让我差点晕倒。
16
那天母亲从村长家打来电话，我在宿舍管理员那里接的。
母亲说让父亲给我邮了三百块钱，让我查收一下，然后说六奶奶去世了。我很惊奇，六奶奶身体那么好怎么会去世了！母亲说，大概是生气气的。六奶奶是娥妞的奶奶。
我说，谁惹她生气了？
还不是娥妞啊，母亲小声说。
娥妞怎么了！我有些惊奇！
娥妞过年没有回家，原来是怀孕了，是那该死的狗蛋的......好了，不说了电话费贵，你过年回家再说，一定要注意自己身体......
母亲什么时候挂得电话，我都不知道。
我晕晕乎乎回到宿舍，一头扎到床上就呼呼睡了。
那一晚睡得很死，竟然都没有一个梦。
第二天我精神恍惚，老是发愣。
林燕发觉我情绪不对，说晚上出去走走吧。我说不想去。
但是林燕在放学后还是把我拉到了操场。
在老地方，我埋下头，泪水横流。林燕吓坏了，不知所措。
哭了一会，我觉得心情有所好转，看着呆呆的林燕，我说，让你见笑了。
林燕关切地说：“有什么事你说吧，兴许我能帮你呀。”
我摇摇头。我真不知道为什么忍不住自己的眼泪，是因为爱情？还是因为娥妞的遭遇？说实话，我自己都不明白，只是觉得内心憋得难受。
我说，林燕谢谢你，以后告诉你。
林燕没有说话，竟然做到我的旁边，两只手抓着我的一条胳膊，然后把头倚在了我的肩头......我没有躲避。
那晚我们几乎没有说什么话，但是都很平静，直到宿舍门快要锁门。
我想如果可以，我们会永远坐在那里，一直坐下去。
17
BP机在谣传的天价中身价渐渐跌了份。
罗文腰间就有一个，他说花了几千块，但李太平却私下说只花了150元，是二手货。
罗文之所以买了BP机，是因为他在做一件天大的事（这是他自己说的）。
每一天他都西装革履，头发也奔着，撒了不少摩丝，有些发哥的风范，他四处听课讲课，说话也温文儒雅，比我们的教授都教授。
有一天他竟然不计前嫌地找到我，他说年轻是资本，不能荒废，事业有成了再说爱情，然后他从一个文件包里拿出一些印刷精美的资料。
他说现在他在干这个。我把他的资料看了一下，原来是说缴纳300元钱就可以入会，然后还可以拿到一些产品，然后你可以去发展下线，然后就可以抽成，然后……罗文说得唾液飞扬，很自豪的卖了一个关子，他拿着笔在纸上画了一个金字塔样子，然后你站到塔顶的时候，你就是世界上最富有的人喽！
我听的都有些陶醉了。
罗文走得时候撂下一句话：兄弟你考虑一下，凭你的能力大约一星期就可以成为铜牌，前途似锦，不要老是卿卿我我，你考虑考虑。
罗文走后，我却一下冷静许多，如果钱那样好赚，不是全成为富翁了吗？我没有为之所动。
所以罗文再一次来时，我轻描淡写地说，我考虑好了给你说。其实我根本不会参与。
但是我没有想到林燕却跟着罗文去听课了，要命地是她竟然表示要参与！
18
林燕不光自己要去，还要拉着我去。
在一所戏剧院，人头攒动。台子上的人清一色西装革履，罗文也在期列。
林燕坐在座位上，满脸的激动，仿佛自己已经是胜券在握。我压根听不进去，会场上的人却是热情高涨，台上的讲演者口吐莲花，妙语连珠，时不时还会喊口号。声音震耳发聩，我都联想起那遥远的五四运动。
好不容易课讲完了，林燕拉着我就朝罗文走去，还有不少人也都围住了罗文，他们应该都是罗文的下线。
林燕竟然缴纳了1000多元！她说这样直接就可以从铜牌代理做起。
我帮着林燕拎着她买来的产品，产品包装不错，但是太贵，一支牙膏就标价30多！我想难道这牙膏刷了会有神奇功效？
林燕掩饰不住自己的兴奋，她说，你要成为我的第一个发展对象，怎么样？
我摇摇头。
林燕说，不行也得行，你的钱我随后交。
林燕，你不要太冲动，我感觉有些怪怪的。
林燕却戏谑说，你是不是男子汉呀！
看来林燕是彻底被洗脑了！
我想这样下去不是办法，阻止她！
就是因为我的阻止，我被打了！差点失去自己的爱情！
19
林燕像是着了魔，开始旷着课去搞她的事业！
她也买了一部BP机，给了我号码，然后说有事call她。
她还向其他同学借钱，她宿舍的同学说，林燕买了不少产品，自己的箱子里放不下，还占用别人的箱子。
我们见面时，她说得最多的就是她的产品，以至于渐渐很少见面。
有一天，她宿舍同学说，她两天都没有在宿舍！我心里不免发了毛！打她传呼也不回，我马上找罗文，但是也没有找见，还是有一位外系的同学说，林燕好像在郊区一个烂尾楼那里，前几天还动员让她去。
我费了好大劲才找到那个地方，在三层听见房子里还是有人激情飞扬地讲着什么，窗户都是烂纸片订着，透过一个缝隙，我看到许多年轻人席地而坐，林燕坐在前排，脸色有些憔悴。
我在外面等了好一会，课终于下了，我悄悄走进去在林燕身后，轻轻拍了她一下。林燕会回头，见是我，笑了笑，但是笑得很勉强。
你旷课太多，辅导员问了好几次，你还是回去上课吧，我小声对她说。
林燕低下头。然后说，我发现有些不对劲了，他们每天都要我们拉下线，拉不下就让自己卖，还鼓动让亲戚参与……
咱们还是回学校再说吧。
他们拿了我的身份证，我要不下。
谁是负责人？
林燕指了指旁边一个壮实的年轻人，脖子上挂个大金链，一脸横肉！
我站起身走到那个人面前，我在他耳边嘀咕一番，意思是林燕不做了，让他归还身份证。
他脸上掠过一丝冷笑，然后我就被身后两个人连拽带推出了门……
在一楼的空地，我还没有反应过来，其中一个人一拳打了过来！我只觉得眼冒金星，一下栽倒在地！然后就听见林燕大叫着跑到我身边。
我缓过神之后，站起身紧握拳头！
从楼上又下来三个人，手里拿着铁棍！
林燕恐惧地看着我，大声说，刘根你快走吧！我留下！我把林燕挡在身后，我想我要和他们拼一把！
远处忽然传来警报声！四下一下涌出许多警察。
我出了一身冷汗！
20
罗文林燕他们所做的警察定性为传销。
几个负责人抓住后，其他人被教育一番都放了。
回到学校天色已经黑了，也没有食欲，林燕说，你在操场等我，陪陪我。
我在老地方坐着，一会功夫，林燕气喘吁吁跑来，手里拿着她买来的产品。
林燕打开说，我给你眼睛敷点药吧。
我的眼睛被那个小子打成了熊猫眼。
那种粘粘的药抹在眼眶还别说，凉凉的，很舒服，顺脸颊流下一滴，流进了我的嘴里，甜甜的味道，那种药据说是芦荟做的。
当然，最舒服的还是自己的内心――林燕总算毫发无损的回来了。
第二天碰见罗文，他像是霜打的茄子。他在公安局呆了一晚上。头发乱糟糟的，眼睛布满血丝，昨晚肯定没有睡好。
他尴尬地朝我笑笑，我始终觉得这是一种事业，我还会坚持做的。看来这家伙陷得太深！
我和林燕开始在星期天做生意，因为她欠了3000多的债。我们在一个批发市场先是进了一些袜子之类的小件，然后利用假期，在宿舍去卖。后来挣了一些钱后，我们就进一些大件，裤子，羽绒服之类的。
四个月后，林燕欠债还完了。
林燕依偎在我怀里，激动的直哭。
我也不知道用什么话来安慰她，只是紧紧地抱着她，让她感觉有我在，他就是安全的。我要成为他的臂膀。
那一段的时光是快乐和幸福的。我和林燕每天吃过饭，都会去图书馆学习，我们计划考研。
不觉中又一个学期结束，我们在火车上竟然遇见了娥妞！
21
在火车上，我和林燕找到座位坐下后，我低着头准备迷瞪一会，就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根”。
我抬头，是娥妞。怀里抱着睡了的孩子，一只手还提着一个小包。变化最大的是穿着时髦的衣服，脸上擦胭抹脂，让我一下都没有认出来。
惊奇的还有林燕，她口都张的老大，半天没有合上。
娥妞在旁边的座位坐下，看着我尴尬的笑了笑。
一路无语，林燕像是故意一样，挽着我的一只胳膊，头靠着我的肩膀睡着了。
娥妞时不时朝我看看，很长时间没有见她，原本那种渴望看见的感觉一下荡然无存。我觉得有些失落感，内心说不出的酸楚。距离产生美，有时候见不如不见，不见内心还有一份美好。
孩子醒来后，娥妞有条不紊地喂奶，把尿……在低头的时候，我看见她的眼角虽然抹了厚厚的粉，但是还是暴露出褶皱，那是岁月留下的印迹，兴许这两年她也没有好过到那里去。
林燕的家很快到了，林燕下车时有些依依不舍，但还是起身拿了行李。她朝娥妞礼貌的打了招呼，然后趴在我耳朵旁边小声说：“注意不能旧情复发。”
我和娥妞下了火车，然后又辗转坐了大巴。
坐在娥妞旁边，孩子瞪着我啊啊的直叫，我抱他，他竟然都不哭，反而乐不可支。
娥妞说，这孩子不认生。
孩子和娥妞更像一些，鼻子像了那个狗日的狗蛋！
你这回去……我欲言又止。
他离了，我想回去看看爸妈，娥妞咬着嘴唇说。
但是到了县城，娥妞却让我先回，她要到宾馆住，她说，她要调整一下。
我知道回村她需要莫大的勇气！
22
回到村里的第二天下午，弟弟跑来给我说，娥妞在村头被狗蛋老婆一家围住打了！
我跑到村头，娥妞倒在地上，看热闹的人已经散去。
娥妞脸色好几处黑青，一身的土，高跟鞋也只剩下一只。
我拉起娥妞，娥妞红着眼圈说，这是我自做的。
孩子呢？我问到。
我爸妈抱走了，娥妞抬起头说，根，我早知道要有这么一关，狗蛋这次死活不和我一起回来，他说他老婆孩子发誓，要卸了他的腿！
嗯，你要照顾好自己，不要想多了，许多事都要面对的，我不知道怎么会说出这样酸酸的话。
大学生说话就不一样，谢谢你，根。
晚上的时候，娥妞带孩子来我家串门，父母亲没有像以前那样热情，只是礼貌性地问候了几句，弟弟妹妹缠着父母要去村长家看电视，听说村长家里买了一台大彩电。
他们走后，我和娥妞都一时找不到话题，只有逗孩子打破尴尬的场面。
他对你好吗？狗蛋是我的长辈，但是自从娥妞的事发生，我就不愿那样称呼他了。
还可以，娥妞小声说。
娥妞从身上拿出一叠钞票，根，我攒的，你拿着用。
不用，我推辞说。
你是不是嫌我呀。
没有，你不要瞎说。
你拿着，我心里好受些。娥妞把钱放下，抱起孩子走了。
那些钱我悄悄收起来，我再给她，似乎不太……
那晚，我心里很难受，就像那晚的风一样，整整刮了一夜，乌乌的声音，像是哭泣……
23
传呼机昙花一现，市面开始有手机了，校园中渐渐有许多人用起了手机。
我辅导的孩子家长对我说，你如果可以，我给你买一部手机吧，那样联系起来方便。我推辞说，我自己来买吧。
穷人家孩子早当家，穷人家孩子也不想受人施舍，我拿着娥妞给的钱买了一部手机，三星的，没有卡，手机白送，钱全是手机费，也就是说，我买了一部最便宜的。
便宜没有好货，手机拿着好像很有派，但是信号很弱，要命的是电池还用不住，一会功夫就要充电。
每天我的手机不能别在腰里，要挂在高的地方，这样信号好一些。
当然麻烦事不仅仅是这些，林燕逼问我手机是不是自己买的，我不是说谎的人，只好承认是用了娥妞的钱。林燕明显不高兴了，嘴撅着可以挂东西了。
在我生日那一天，林燕送了我一个礼物——一部新手机，手机中的战斗机那一种。我的那个手机于是光荣退役。林燕还给我一些钱，说，适当的时候把钱还给人家娥妞。我能感觉出，她的话里带着很浓的醋意。
我才知道，林燕父亲原来是房地产的大老板！
我把钱收着，我想也在适当时候要还林燕钱，因为我不想让她感觉我是一个没有气节的人。
没有想到的是，林燕父亲有一天来到了学校，林燕说，她的父亲要见我！
在一个很气派的酒店，我见到了林燕父亲，一个谢了顶但是很有气质的中年人，我看见桌上已经点了许多菜，林燕父亲乐呵呵地看着我，示意我坐下。林燕也在我身边坐了下来。
我拿着茶壶给她父亲添水。
然后我没有说一句话。
他父亲说，来，孩子们吃饭。
我也只是象征性地举举筷子。
期间，林燕去洗手间。林燕父亲说，孩子，你是山里的孩子?
我点了点头。
他又说，你是文化人，我是大老粗，你觉得现在社会复杂吗？
我仍旧点了点头。
今天很高兴认识你，毕业了可以来我公司上班，但是现在我觉得你最好离林燕远一点，你们不是一对。你明白吗？
我一听这话，气不打一出来！
我说，叔叔，谢谢你，那我走了，我知道怎么做！
我不知道怎么出的饭店门，我来到市中心的公园，在一条凳子上坐了一个下午。
林燕电话一个接一个，直到手机没有电！
我想我是不是应该审视一下自己，我的爱情应该在下一站寻觅？
24
在那晚之前我没有沾过一滴酒，但是那晚我买来一小瓶酒一口气喝下！
刚喝下去没有什么感觉，片刻我觉得肚子里烧的厉害，头晕眼花，在华灯初上的夜晚，我却一下释怀，站在一条立交桥上，我振臂高呼！一旁走过的一对恋人吓得跑开了，我觉得真过瘾，原来醉酒的感觉这般美好。
我也不知道怎么就到了市剧院，剧院旁边有个录像厅，五元钱可以看通宵。我买来一桶碳酸饮料，因为胃里翻江倒海，五元钱我进了录像厅，一对对恋人卿卿我我。我在一个两人座的地方躺了下来，然后开始喝饮料，开始想事情，录像演什么我也没有心思看……
不知什么时候我迷迷瞪瞪，然后就觉得有人拍我！
我睁开眼，林燕俯下身泪汪汪看着我，我坐起来低下头，酒劲似乎过去了，林燕坐下，靠着我的肩膀小声说：你吓死人了！
我有点不好意思，你怎么找着来的？
你不是说以往你一个人喜欢看录像吗？
林燕说得对。我的录像瘾是从初中就开始的，由于内向，朋友不多，那时在城里读书，星期天总会掏一元钱进录像厅，不清场，你可以看一天，这个习惯一直到高中，大学。自从遇见林燕，这个习惯改了，因为我总认为那个地方不是好去处，不想带她去。在一起聊天无意说了，没想到林燕竟然记在心里了。
现在是几点，我不好意思地问。
快11点了，林燕捶了一拳。
那赶紧回吧！我一下跳起来。
林燕一把拉我坐下，不回！明天星期天，再说你还没有陪我看过录像呢。
对了，你说说，我爸爸给你说什么了？
我一下沉默，我不知道该说不该说……
25
林燕的苦苦逼问，死缠烂打，我只好招了，说了他爸爸说的话。
林燕笑着说，根，你怎么想呢？
我默默头说，那只好放弃了。
林燕捶了我一拳，脸色似乎都变了，“看来你不喜欢我，这么轻易放弃吗！”
我支支吾吾说：“那我怎么办......我没有办法......左右你爸爸呀......"
"你是不是男子汉呀，一点挫折就打到了？怂包！”林燕站起身就要走。
我一把拉住她，“你干啥，现在刚刚四点多，你要去哪里呀？”兴许我拉得太猛，林燕一个踉跄摔倒在我的身上，我觉得一股久违的少女气息扑鼻而来，然后我就感觉心跳加快！
林燕一下也愣住了。
我说，林燕，我是爱你的。
林燕一下酥软在我的怀里......
在学校的门口，我们碰到了辅导员，他脸色凝重，看起来好像是专门等我们。
他看到我们，然后示意我们去他办公室，我们在他的办公室，我的心跳又加快，林燕却还朝我笑。哎，恋爱中的女孩难道智商真是零吗？我的燕呀，你就没有预感到有大事发生？
“昨天有人给团委举报，说你们夜不归宿。大学没有明确不能谈恋爱，但是你们要注意自己形象呀，身为班干部，你们这样，可能会给以后入党造成麻烦......"辅导员年纪不大，唠唠叨叨的功夫堪称一流。
一顿训话后，辅导员让林燕先回。
林燕有点情绪，但还是先走了。
辅导员说：“刘根，一直挺看好你，其实举报你们的八九不离十是林燕的爸爸，你自己考虑好，如果......你还可以有别的选择。”
“谢谢老师，我会考虑的，”辅导员一直对我亲如兄弟，我不想驳他面子，所以唯唯诺诺。
“还有一件事，市报副刊现在需要有个人实习，我推荐了你，他们也很欣赏你的文笔，星期天你去他们那里帮帮忙，这是电话和地址。”
拿着老师给的地址，我连声说谢谢，这谢意是发自心底的。
出了门，在楼道拐角遇见躲藏的林燕，见我出来，拉着我的胳膊一直问辅导员说什么了。女孩就是好奇心太强。
我说了去报社的事，但是她爸爸的举报我省略了。
林燕在回宿舍的路上一直拉着我的胳膊，我甩了几次都没有甩掉。
“干什么！大李几句话你就怕成那样！”大李是我们私下对辅导员的称呼，辅导员叫李罡。
“那也要注意一下吧，”我笑着说。
“我想举报我们的人应该是我爸吧？”林燕略有所思的说。
我一下惊得嘴都睁开老大。
26
狗蛋在一个星期天下午火急火燎的找到我。
他说，娥妞又没有找我来。自从他和娥妞发生那事之后，我就不想朝理他，但是娥妞不见了，我还是有所牵挂。
娥妞是带着孩子一块走的，手机也关机了。缘由狗蛋没有说，我猜想他肯定做了对不起她的事。
狗蛋前脚走，娥妞后脚跟来了，带着孩子风尘仆仆，从遥远的大城市来，显得一身疲惫。
娥妞哭着说，狗蛋不是人！
原来，挣了钱，狗蛋开始显摆，不光染上赌博，而且还和一些女的不清不白，她的出走就是因为自己竟然碰见他做那事！
我也不知道怎样安慰她，只是说，你还是打个电话，说不定狗蛋要回老家找，家乡人知道后影响不好。
娥妞一脸倔强，死活不打。
娥妞让我帮她找个宾馆，她说，她现在不缺钱。
林燕自告奋勇答应了此事，她是真心可怜娥妞，她甚至说，你为啥不把那臭男人咔嚓了。我惊诧于林燕的嫉恶如仇，出了一身冷汗！
娥妞感谢林燕的帮助，是不是看看我，眼里有幽怨，有不舍，有难以琢磨的思绪……
安顿好娥妞，林燕还沉浸在悲愤中，似乎很难受。
根，你以后是不是这样的人呢？
我想不会吧，再说是那样你不是有狠手段，哪敢呀！
林燕一下笑出声来，习惯性给了我一拳。
谁说嫁给你啦，还有考验期呢。
也是，爱情，谁能说得准呢？我在心里说。
27
上高中的时候，大多数人的联系方式就是写信，一封信寄出需要一星期甚至一个月才能收到。随着信息的迅猛发展，人们开始打电话，再到手机发信息，分分钟就可以联系。
而娥妞每天由于带孩子无所事事，总会在孩子睡着后给我发一些信息，开始只是一些无关紧要的问候，我也没有在意。
但是有一天她发来好几个，而且都是情意绵绵的那种，里面内容就是她一直喜欢我，但是我考上大学后，她就觉得不是一路人了，她说她现在还是喜欢我……
要命的是，林燕无意间看到了短信，她很生气，马上要找娥妞理论，我拉住她好说歹说，最后她气鼓鼓的回宿舍了。
那一天晚上吃饭，我在女生楼下等了好久，林燕都没有下楼。好像上天考验我一般，天竟然还下起了雨，我在雨里静立着，直到浑身湿透……
林燕在我思绪神游的时候下了楼，她扑到我的怀里哭的成了泪人……
第二天，我没有什么事，林燕却病倒了。
那几天陪着林燕输液，却忘记了娥妞。
等我们回过头到宾馆时，娥妞已经不辞而别。
我打她电话，娥妞在电话里说，她已经跟着狗蛋走了，她说她还需要过活，毕竟孩子不能没有父亲。她说，林燕是好女孩，要我一定珍惜。
站在一旁的林燕泪水一直流，我发现她好像越来越爱哭了。
其实，我心里也不好受。忍住眼泪忍不住悲伤啊！
28
罗文留级了。
自从传销事件后，罗文不光门门成绩高挂，而且旷课酗酒，身后还有一大帮人讨债。所以系里头研究让他留级，罗文就从师兄弟变成了同班同学。
一个人走上坡路难，走下坡路很快。
罗文在班里不和我们多聊，似乎都有一些神经质，一个人每天坐在那里，口里还喃喃自语。林燕每天到教室必定会坐在他跟前聊聊天，但是罗文好像忘记了所有事情，前言不搭后语。
有一天我说，燕子，你觉得罗文是不是精神出了问题。
我觉得是。
那你觉得你能治好他吗？我揶揄了一句。
怎么？你吃醋了？林燕捂着嘴咯咯笑。
你说呢？每天我的女朋友和别的男生在一起，别人会怎么想？
不要那么小气，罗文太可怜了。林燕挽着我的胳膊叹了一口气。
终于有一天，学校通知了罗文家长，罗文休学回家了，后来听说，罗文患上严重的精神分裂症，大约半年后他自杀了。
听到这个消息，我也不免为罗文难过。林燕说，根，谢谢你，要不是你当时的阻拦，我也不知道沦落成什么样了。
我笑着说，历经是一笔财富。林燕低头说，遇见你也是我的财富吧。
我轻轻捋了捋林燕的长发没有说话。
那是在冬天，我看见天空湛蓝，一只不知名的鸟掠过。
我忽然感到害怕，虽然在这繁华都市有林燕陪伴，为何我的内心还是那般孤独？
联系罗文的死，我莫名伤感，生命真是脆弱，说走就走了。
那些日子，做梦总看到罗文的背影，想转到他前面看脸时，梦就醒了！
一个星期天，我偷偷买了香纸，在一个无人的角落祭奠罗文。
我说，兄弟，走好。
29
时光如水，没有人可以阻止时间脚步。
师范院校的实习是在最后一年，我和林燕在市第一中学跟着一位名师。林燕说，毕业后，我可能不会当老师，爸爸已经为我找了工作，在我们县的宣传部。
林燕还说，根，你也和我回我们那里吧。
我没有表态，我和林燕属于同一地区，但是相隔几百里，再者我如果过她那边，我父母这边怎么办？
林燕姊妹两个，她是老大，我在家里也是老大，林燕父亲有招一个女婿入赘的意思，可是我想我父母不会同意我那样做，毕竟农村人虽然穷，但是气节不能丢。
在这个节骨眼上，还有人来找事。
一天我接到一个电话，他说他是林燕的舅舅，说话很冲，他说，让我离林燕远一点，否则会后悔！
他的威胁没有吓到我，反而让我勇气倍加，我和气地说，叔叔，谢谢提醒。然后我就挂了电话。他再打，我就不接了。
他哪里会罢休，在一个星期天直接跑到宿舍。
林燕舅舅长得凶神恶煞，手臂上都是纹身，脖子挂一条金链子，和他同行的还有两个“小弟”。
他们把我叫到操场。我很平静的站在那里。
小兄弟，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啊，林燕舅舅冷冷地说。
我没有做错事，我是爱林燕的。心里虽然打着鼓，但我还是很淡定。
林燕舅舅一拳打来，我躲过了，就力用力，林燕舅舅刹不住脚步，一个踉跄摔倒在地。
另外两个人同时上前把我压在了地上，我没有动。
林燕舅舅站起身，拍拍身上的土，朝我走来……
林燕这时候出现了，“你们干啥！”
林燕推开那两个人，把我拉起来。
“燕，没有什么，”林燕舅舅笑着说。
然后林燕舅舅使着眼色，他们三个人走了。
林燕看着浑身是土的我很是心疼，一个劲问有没有受伤。
我说，没有。你舅舅很像港台片里的老大呀。我还开玩笑，缓和一下气氛。
林燕努着嘴说，我爸开发房地产，就是利用这些人。
那一天林燕一直缠着我，我知道她想安慰我。
但是我觉得，似乎就像娥妞说的那句话一样，我们也不是一路人吧。
对于毕业我都有些恐惧了，正想林燕父亲说的那样，我一个乡下穷孩子，拿什么给林燕幸福？
他哪里会罢休，在一个星期天直接跑到宿舍。
林燕舅舅长得凶神恶煞，手臂上都是纹身，脖子挂一条金链子，和他同行的还有两个“小弟”。
他们把我叫到操场。我很平静的站在那里。
小兄弟，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啊，林燕舅舅冷冷地说。
我没有做错事，我是爱林燕的。心里虽然打着鼓，但我还是很淡定。
林燕舅舅一拳打来，我躲过了，就力用力，林燕舅舅刹不住脚步，一个踉跄摔倒在地。
另外两个人同时上前把我压在了地上，我没有动。
林燕舅舅站起身，拍拍身上的土，朝我走来……
林燕这时候出现了，“你们干啥！”
林燕推开那两个人，把我拉起来。
“燕，没有什么，”林燕舅舅笑着说。
然后林燕舅舅使着眼色，他们三个人走了。
林燕看着浑身是土的我很是心疼，一个劲问有没有受伤。
我说，没有。你舅舅很像港台片里的老大呀。我还开玩笑，缓和一下气氛。
林燕努着嘴说，我爸开发房地产，就是利用这些人。
那一天林燕一直缠着我，我知道她想安慰我。
但是我觉得，似乎就像娥妞说的那句话一样，我们也不是一路人吧。
对于毕业我都有些恐惧了，正想林燕父亲说的那样，我一个乡下穷孩子，拿什么给林燕幸福？
不过，我还是害怕失去爱情，失去林燕。
30
转眼要各奔东西了，爱情到这个时候是灰色的。
大多的同学都是和对象分道扬镳。有一个哥们甚至说，他的爱情其实就是为了打发无聊的时间！
我却没有那么洒脱，每一天和林燕在一起，虽然表面强装笑颜，但是内心却是那么痛！我觉得自己的前途是渺茫的。
林燕还是很快乐，有时还憧憬着美好的未来，她说她父亲兴许会给我安排一个好工作，父亲老了，说不定凭借你的才华，以后当个董事长之类的绰绰有余。
我苦苦的笑。
我在报社某得一份工作，林燕专门在我们租住的房子里操持家务。林燕说咱们这样耗着，她父亲应该很快就会请咱们回去。
林燕说的没有错，她父亲确实来了，但是把她“请”回去了！我没有看到场景，因为那是在我下班回家的时候，林燕不在家，门没有上锁！
林燕的手机关机，我打了几个她要好的朋友电话都不知道她的去向。万般无奈，我打了林燕舅舅的电话，他倒是没有先前的那么蛮横，他说，小子，识相一点，离开这座城市，越远越好，林燕你不用管了……
那一刻我出奇的平静，也许是因为林燕平安无事吧，也许是因为自己也释然吧，总之，我一个人在小房子里抽了一晚上的烟。
几天后，我接到林燕的电话，电话里林燕泣不成声，我找不到任何安慰的话语。林燕说，她要来找我，她要我带她私奔。
我却没有勇气答应她。以往在电视电影桥段看到懦弱的男主人公自己也曾经咬牙切齿的大骂过，如今轮到自己头上，才知道有一种爱情叫做无奈！
最后，我说，林燕，你照顾好自己，我想出去闯一闯，三年之后我再回来找你，然后我挂了电话，我为自己的搪塞之话感到汗颜……
之后，我换了手机号，去了另一所城市。
感谢生命的遇见，感谢林燕给我的爱情，那些辗转反侧的夜晚，我的痛，我的思念只能化作泪来流……
（完）
好了，文章到这里就结束啦，如果本次分享的杨钰莹 小说和小说：刚好遇见你（完整版）问题对您有所帮助，还望关注下本站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