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葵小说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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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午回过神,已经走到小区门口了。保安趴在靠近窗口的桌子上打瞌睡,后背均匀地起伏着。

大门边立着一根漆成白色的铁柱,袁午知道那上面按了一个摄像头。他不敢仰头看,现在接近午夜,这个动作被拍下来多少会让人觉得可疑吧。

“青岚园”三个漆成墨绿色的大字深深地刻在门后的石碑上。路灯很亮,石碑表面被照得颗粒分明,宛如湿透的沙子。

为了摆脱过去,父亲带他来到这里重新生活。这短短四个月的时间里,有谁会知道一个足不出户的老人的存在呢?

小红算一个。但对她而言,父亲只是袁午口中的一个称呼。这个“称呼”今天回老家去了。

初来这里时,为了租房子不得不找中介,但那不过是一锤子买卖,那个油头粉面的中介拿了提成就再没出现过。

真正与父亲打过交道的人,只有女房东。她今天刚来抄过水电表,距离下一次还有足足一个月,处理的时间足够了。不过,她与父亲的交流不知深入到什么程度,父亲居然会对她抱有期望。如果她知道变卖房产的事,回老家的说辞在她这里就很勉强了。

不会的,父亲连这点城府也没有的话,又怎么摆脱过去呢?父亲真正挂念的人是若玫,女房东只是他喝醉之后的情感投射而已。

剩下的,就只有老家那边的关系了。

父亲排行最小,两个姐姐都已因病去世,只剩一个哥哥。

大伯那一家子,眼里只有钱,因为奶奶那份将资产均分给兄弟两的遗嘱,常年与父亲关系不和。寄宿在大伯家的那段时间,袁午一直很纳闷为何不曾遭受白眼,原来父亲为了躲避追债,将剩余的资产都转移给了大伯。有这一层因素在,大伯绝不会主动联系父亲。

至于母亲娘家那边的关系,早已随着母亲的离世中断多年了。

父亲没有什么朋友,年轻的时候也一样,家里的大小事务都由母亲做主。父亲的人生,原本就只是一盏微光。若非如此,他也不会产生一切重来的念头。

袁午走到住宅楼下,发现只有自己家窗户亮着。浓雾之下,一片孤零零的方块在高处泛出边界面糊的白光。刚才离开的时候没有关灯吧。

走上三楼,取出钥匙插入锁眼,手腕剧烈地颤抖,门锁像被驱动齿轮一般咔咔作响。

袁午没有换拖鞋,柔软的牛筋底踩在地砖上悄无声息。为什么要这么小心翼翼?明明没有什么需要担心惊动的事物啊。

父亲背对袁午,依旧坐在餐桌的主位上。原本放在下腹的双手垂到了两边,夹在大腿外侧和藤椅扶手之间。椅背的顶部是一个中段凹陷的竹枕,使头部稳当地处于直立状态。透过藤条的间隙可以看到脖子,好像镀上了一层淡紫色的薄蜡。

袁午走近藤椅,蹲下身,把手伸进靠背和座面之间的空隙,撩开父亲的外套下摆,在腰部位置顺着皮带摸索。父亲身上不仅没有一丝余温,甚至还在向外辐射寒气。

指尖传来金属的触感,袁午压下环扣,取出一串钥匙,然后走进卧室,用其中最小的一把成功打开了那个锁住的床头柜抽屉。里面整齐地叠放着各种证件,证件下压着一个印有人参图案的宽扁铁盒。

果然,那张银行卡躺在铁盒中。父亲会在每月十号前后将这张卡交到袁午手中。

“把钱都领出来,别剩。”

他总会这么交代一句,这是父亲对他的防备,只要每次余额清零,袁午就没法浑水摸鱼。

父亲十六岁参加工作,工龄长达四十多年。这张卡上每个月都会自动生成四千五百元的退休金,往后还会增加。现在一旦叫救护车,就什么都没了。

尸体不能留在家里,邻居会闻到气味。

带出去也不行,到处都有监控,就算是在大雾天的晚上,背着一个人形大小的包裹也很显眼。

不过,这只是对于完整的尸体而言。

尸体——可以不完整吗?一阵颤栗从心口传来。

那时候,袁午身披丧服,托着遗照迈进火葬场大门,亲戚们抬着母亲的棺木跟在后面。管理员拿出一张价目表,指着第一个选项问袁午,选哪种炉子。

“有什么区别?”若玫问身旁负责操办丧礼的老婆子。

“平板炉便宜,不过呀——”老婆子压低音声,“烧得粉碎,骨灰是扒拉出来的,会和人家的混在一起。另外那个炉子高档一点,烧完还是一副完整的骨架,你们可以进去看,自己动手把骨头敲碎了装骨灰盒里。不过价格么稍微高一点。”

若玫觉得不可思议,谁会选这么吓人的方式。

“哎呀,有什么吓人的,人死了什么都不是。”老婆子嘿嘿地笑了起来。

尸体是物体,不是父亲。如何对待物体,和如何对待父亲无关,切成碎块与化成灰烬没有本质区别。

尸块要丢弃在哪儿呢?埋起来?上哪儿去找适合的地方?挖掘土坑需要时间,挖得不够深容易暴露——一场大雨,或是好奇的野狗。这不稳妥。

沉入河底吧。找些碎石,和尸块一起封在保鲜膜内,经过河边时随手一扔即可。最好不要找市里的人工河,走远一些,到乡下去。

袁午想到自己那个已然无法对焦,但外壳仍保有八成新的单反相机。带着相机去乡下采风,旁人看来只是在小河边取景,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可是,沉入河底的保鲜膜时间一长会失去吸附力,然后慢慢散开,脱离了碎石的尸块会浮起来的吧?

不,不会的。人能浮在水上是因为胸腔内存在空气。人体的密度略小于水这个说法,是考虑了所有构成后的平均密度。一条单独的手臂是浮不起来的。

他站起身,一边揉捏着鼻尖,一边在父亲的卧室里来回踱步。

真的要这么做吗?

袁午不断地喃喃自语,他分不清“自语”是确切的说话声还是内心的独白。一直握在手里的银行卡变得又凉又滑,手心里满是冷汗。

他把卡收入钱包,刚要盖好铁盒,却瞥见盒底躺着一个黄色的信封。

信封里有一张对折的彩色打印纸,袁午拿起来,从夹缝里掉落一张扁长的小纸条。纸条上是一个表格,上面一行写着五个科目名称:语文,数学,英语,物理,化学;下面一行是对应各科的分数。

这是袁午的高考成绩单,总分高达六百九十五分。彩色打印纸是当时排名全国第五的Z大学的录取通知书,抬头写着“袁午同学,Z大学欢迎你”的字样。

如果只用成绩作为衡量标准,袁午的学生生涯完全可以用璀璨来形容。不止如此,这阵耀眼的光芒一直波及到袁午的工作和婚姻,直到母亲去世,便瞬间熄灭。

“填报Z大的信息技术专业吧,你觉得呢?”

高考成绩出来后,母亲替袁午选择方向,她认为那是当时的热门专业。

袁午点头说好。选什么专业都无所谓,信息技术大概就是成天和电脑打交道吧。“你觉得呢”这四个字,袁午会像平常那样自动过滤。

“那么……剩余的志愿,就勾选服从院校分配吧。”母亲拿着笔,在志愿单的某一栏内打上勾。

服从院校分配的意思是,不再选择Z大以外的高校,如果自己的成绩没有达到信息技术专业的录取分数线,则由Z校任意分配其他专业。除非连分数最低的专业都不够格,否则这个方案一定能让袁午成为Z大的学生。

“好啊。”正在看电视的袁午对着突起的玻璃屏幕回答。

母亲的选择一如既往地稳妥,没有意外发生。

开学第一天,母亲拜托熟人开车将一家三口送到学校。在寝室安顿好行李之后,父亲先行离开,母亲留下来等待其他三位室友全部到齐,将买来的水果和零食分给他们,聊了一个多小时后才离去。

第二天去教学楼的路上,袁午诧异地看到母亲的身影。母亲面朝人流相反的方向,宛如伫立在流沙中的石柱。

“你没回去吗?”

“看看你有没有按时起床?”母亲面带微笑。

她在学校对面的招待所住了三个星期。这期间,除了帮助袁午规范大学生活作息之外,还通过袁午对其他三位室友的描述,加上当时的第一印象,分析出三人的性格特征,告诫袁午应该亲近谁,疏远谁,和谁应该聊何种话题,和谁绝不能触及何种底线,诸如此类。并由此及彼,传授袁午分析班上其他同学性格的方法。

“大学生活和中学不一样,不是拿个好成绩就能解决所有问题。”

“嗯。”

“一半学业,一半社会生活,大学就是一个小世界。要在世界上转得开,一定要学会和人打交道,什么时候都是一样,这个社会说到底,任何规则都是人说了算。”

“这样啊……”袁午不知该说什么。

“你的学习不会有什么问题,这点妈妈有自信。但你也别理解成可以对此不当回事,专业能力是敲门砖,没有这个,你连与人平等交流的机会都没有。”

这番说辞让袁午困惑。母亲似乎将他分别对待成两个人,分界线就在进入大学的这一刻。在这之前,同学的概念只是字面上的意思,之后则被赋予了更为复杂的含义。

这些含义袁午终究没有弄明白,现在也是一样。他有时候会想,他大概是错过了能明白的年龄。

抽屉里再没有别的东西,父亲的存物和他的生命之旅一样简单。

袁午走进卫生间,拉开淋浴房的玻璃移门,低头凝视着里面的空间。

抱起僵硬的尸身,放平在淋浴房的地砖上——多半已经放不平了,用剪刀剪开衣服,面对全身蓝紫色的皮肤,第一刀应该从哪儿切下去呢?

想象嘎然而止,袁午觉得自己下不了手。他跪坐下来,十指深深插入发际。

不行,果然还是不行。报警吧,然后通知大伯,他愿意怎么处理,愿意花多少钱办丧事随他说了算。自己只要在遗像旁静坐两天,待火化之后,捧着骨灰盒放入安息堂就没事了。

没事了?接下来的日子该怎么过呢?

袁午跪在地上无声地嚎叫起来,腰腹间的肌肉极力收缩,额头抵住了面前的墙壁。

墙壁上的瓷砖光滑透亮,成了一面阴暗的镜子。袁午呆呆望着其中反射的景象:一个面如死灰的人,像是被缚住了手脚,正试图以头部破墙而出。

渐渐地,他被“镜子”里的影像震住了。他忽然想到什么,像只受惊的疯狗倒退着爬了一段距离。

没错,这是后来装修时才加砌的墙体,目的是为了包住两根位于墙角的下水管。但是,只是为了包住下水管是不需要这么宽的,砌到现在的距离完全是为了跟齐淋浴房的宽度。

袁午从书房搬来一把椅子,站上去顶开角落的铝扣板,将头探入吊顶上部的空间。不出所料,这堵墙的高度只到吊顶为止,上方裸露出两根白色的圆管。

灯光从方形的缺口投射上来,袁午看得清清楚楚,圆管紧贴着墙角,这堵墙至少还有五十公分的多余宽度。他缩回脑袋弯下腰,张开手指丈量墙体的厚度,超过了二十公分。这里面隐藏着一个半个书柜大小的空间!足够了!

袁午欣喜若狂,从椅子上跳下来,竖起食指在下巴前不停地上下晃动。

太好了,这太好了!我们就静静地躲在这里,谁也发现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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