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连载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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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回石家秘密

从那天开始,石占魁与宋华之间就变成兄妹的关系了,无论在哪里出现,她都管他叫哥,他则叫她小华。

和众多的初学者一样,宋华很快就对交际舞着了迷,每天晚上到公园跳舞,已经成为她生活中不可缺少的一部分。老石悉心教,她认真学,俩人很快就成为公园舞场舞技最为出色的舞伴。俩人经常切磋,自己开发出了一套舞蹈动作,无论什么曲子都以这套动作为基础,既优美大方,又新颖别致,乃至别人常认为他俩是专业的舞蹈演员。

以前,老石经常和不同的人跳舞,但现在只和宋华一个人跳,一概不接受别人的邀请。要是宋华有事来不了,他也就不来公园舞场活动了。对于宋华,他始终是关怀备至。譬如在舞场跳舞每人每月要交一百元费用,他总是私下给她垫上。知道她爱喝绿茶,他每天必带一壶新沏好的西湖龙井。每次散场,他都一直把她送到家门口。

老石无微不至的关怀,当然使宋华感到十分的幸福。但她是一个冰清玉洁般的女人,从来不往别处去想。平时听说和她梳理的许多案件中,婚外情的事例很多,但她总认为那种人是不正派的另类,甚至是败类,与自己无关。她甚至不能够理解,为什么有些女人还能与丈夫之外的男人行夫妻之事?对于老石,她从心里把她当成亲哥哥。她从小就羡慕别人有哥哥自己没有,现在哥哥出现了,又对她那么好,每每想到这些,心里总是充满了甜蜜满足的感觉。

这天散场后,老石对她说:“明天是休息日,你别到这里来了,去我家去做客,你该见见你的嫂子了。”

“什么?”宋华吃了一惊,疑惑的说:“那合适么?”在她看来,他们认兄妹只是在外面,是他俩自己的事情。他应当背着点自己的夫人,因为女人心眼都小,知道了会猜疑多想的。

“有什么不合适的?她早就知道你,一直想让你去家里,看看你。”

“啊?”宋华更疑惑了。她仔细想了想,突然像小孩一样使劲跺着脚说:“不行,不行。我害怕,真的很害怕。”

老石笑着说:“害什么怕?怕她吃了你?去吧没事,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这样吧,我回家和我们老李说,让他陪我一起去。”

“下次吧,这次还有别的客人,是我夫人的舞伴。”

“她的舞伴?”宋话瞪大眼睛。

“是啊,他们在别的公园活动,我们之间关系很好,昨天约定咱们一起吃个饭,彼此认识认识。”

宋华吃惊的张大嘴,对他说的事情简直是无法理解。

宋华早听老石说过,他家住的房子是当年苏联人设计建造的。来到房子前,看到三层的红砖楼与其他的楼房没什么区别,进了楼门才感觉到一个是上楼的楼梯很宽敞,比现在的楼房起码宽两倍;再一个则是楼层的空间高,至少在3米以上。

按照约定的时间,老石在楼前等到了宋华,伴陪她走进自己的家。为今天的赴约,宋华进行了一番精心的打扮。早晨,她特意到美发店烫了头,烫完的长发浓密黝黑,披在肩上犹如一股黑色的瀑布。她穿了一身茄紫色的职业女性套装,头上戴着紫色的毛绒贝雷帽,脚下是深棕色的高筒皮靴,脖子上围一条洁白的丝巾。这身装扮配上她姣好面容和高挑秀美的身材,显得雍容华贵,与众不同。

老石家住二楼,宋华心里忐忑不安的跟在他后面。老石进门就大声说:“咳,老伴,客人来了。”随着应声,走出一位女人。这女人看上去有五十多岁,身高在1.75米以上,身材微胖,圆鼓脸,大眼睛双眼皮,皮肤白皙滋润。她笑吟吟的拉住宋华的手,用爽朗的语调说:“是小华吧?早听说你了,欢迎欢迎,走,客厅里面坐。”

“你看人家小华还给你拿礼物了,”老石手拿一束鲜花和一兜水果。他老伴说:“哎呀,你太客气了,到这里来还花钱?真没必要。”宋华说:“头一次来,一点小意思,对了——”她从自己的挎包掏出一个包装袋:“嫂子,我送给您一条围巾,是朋友从香港捎来的。”

“水来了——”这时从厨房走出一个男人,端着茶壶茶碗。石夫人说:“小华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朋友老查。”宋华连忙站起身子说:“你好查大哥。”老查连忙摆手:“别客气小华,早听说你了,请坐请坐。”宋华看这男人年龄也在六十开外,身材高大强壮,脸盘像刀削的一样方正,打眼中透着一种精明的神色。只是男人有白癜风,脸上脖子上都有一块块的白痕。

石夫人上下仔细端详宋华,赞扬道:“你哥总说你是美女法官,我一看真是名不虚传,你呀可不是美女,简直就是仙女,有这么个妹妹可真是艳福不浅。”听这话宋华羞的满脸通红,老石这时把脸沉下来:“尽他妈胡说八道,有事没事?没事里边做饭去。”石夫人可能也觉出说话有点过,嘻嘻哈哈的说:“好,老查咱们去做饭,让他们哥俩聊会。”

他们走后,宋华心里稍微的自如了一些,她开始端详这个家庭的摆设。客厅很大,光线也充足,墙上挂了几副老字画,家具摆设虽然老旧,但擦拭的净明瓦亮,整个房间收拾的一尘不染。她看到对面的桌上摆着一个一米多长的铝质飞机模型,走过去看了看,觉得十分精致,问:“这模型是你做的?”

“是啊。”

“你手真巧。”

“是,没事我就爱琢磨点什么,自己亲手制作,你看这家具都是我做的。”

宋华这时才注意到屋里的家具,样式仿古,深枣红颜色,看上去古色古香、质朴凝重。她问:“这是什么木头?是老红木么?”

“对,原来我在飞机厂,来的贵重器件都是红木包装。我把包装箱低价买了,没事就研究做家具。”

“那现在这套家具值钱了。”

“是,有人给我一百万要买,我不卖。”

宋华欣赏的看着他:“你真了不起。”

聊了一会儿,宋华说:“我要帮他们做饭去了。”然后不顾老石的阻拦,脱下外衣向厨房走去。

他家的厨房要经过一段较长的走廊,厨房里开着抽油烟机,响着洗菜炒菜的声音,所以宋华走过来开门里面的人都没听到。这时,宋华看到了一副令她魂飞胆战的一幕:里面的两个人背对着门。石夫人在择菜,老查一手用铲子扒拉着锅里的菜,另一只手却抓在石夫人臀上。宋华大吃一惊,看他们没有发现自己,急忙抽身,轻轻的把门关死,回到了客厅。

此时老石可能出去买饮料了,宋华坐在沙发上,心里“扑通扑通”跳个不停。她想自己这个样子要是来人,可能被别人怀疑,于是起身进了卫生间,捂着心口,好长时间才使自己的情绪稳定下来。

这顿饭的菜肴很丰富,主人也相当热情。宋华虽然处于心不在焉的状态,但也尽量堆起笑脸,与大家欢笑用餐。她本来不能喝酒,但为了掩饰自己内心的惊慌,也随大家喝了几杯杯红葡萄。告辞走出他家时,她已经有点醉醺醺了。

走在大街上,经晚风一吹,宋华觉得有些恶心,急忙到路边弯身呕吐,老石身后轻轻的为她捶背。

呕吐过后,她心里好受多了,头脑也清醒多了。他们也不说话,只是静静的向前走。老石已经感受出她的心里不痛快,几次试探性的问:“你怎么了?”她根本不回答。

“我怎么了?怎么了能对你说么?”她想。在内心深处,她现在有些看不起这个男人。自己的老婆和别人偷情,他居然觉察不出来,还要把老婆的情人请来一起喝酒吃饭,戴了绿帽还要和情敌和平相处,真是个窝囊废。同时,她也很为这个男人抱不平,觉得那对狗男女真是欺负人,追到人家家里做那些见不得人的肮脏勾当。她心里很乱,因为这是她从来没遇到过的事情,她甚至觉得自己也在和他们一样,开始进入低俗下流的境界。她想,这样下去不行,这样下去自己也将受到污染,必须要和他们分开,和身边这个人分开。想着想着,她不知为什么觉得委屈,眼泪不争气的夺眶而出。

看到她流泪,老石慌了,急忙拉住她说:“你怎么了?到底出什么事情了?你说啊,我怎么你了?就是死你也要让我明白是为什么啊?”她甩开她的手,强忍着泪水对他说:“什么也没有,你不要瞎想,与你无关,你对我好我真是感谢你,但今天我也要正式告诉你,我觉得我们不是一路人,不能在一起交往了,以后咱俩就别再联系了。就这样,谢谢你,再见!”

说完,她头也不回的往马路另一面走去,过了马路之后,她开始跑着消失在他的视线里——

自从和老石分手之后,宋华很快就把他忘记了。即使有时想起来,也是总是定格于那天在他家厨房里面看到的那尴尬的景面。当然,她也放弃了晚上到公园跳舞的活动。每天吃完饭,她就在家里陪李国丰看看电视、或者做点其他的事情。

对于她放弃痴迷的跳舞活动,李国丰感到十分的纳闷,经常问她晚上为什么不去活动了?有时问烦了,她就说:“跳什么跳,你就不怕人家把你老婆跳走么?”听到这话,他不但不急,有时还嬉皮笑脸:“我才不怕呢,如果我老婆愿意,爱跟谁跟谁,还省得我伺候呢。”

要说李国丰对宋华可以说是百依百顺,程度几乎达到了“溺爱”的程度。在与他认识之前,宋华曾经和一个电影导演谈恋爱,谈了几年之后,她发现那个人是个花花公子,传说和不少的女演员有染,就坚决了与其断交了。当时,她已经快进入了大龄剩女的年龄段了,姐姐宋霞为她着急,托人介绍了在部队服役的李国丰。那时他是一个年轻英俊的军官,在部队口碑相当好,据说很有发展前途,只是家在农村。宋华的婚姻观念,就是要找一个老实可靠的人伴侣终生,权衡再三之后,决定嫁给忠厚朴实的李国平。

能够娶到宋华这样美丽的“城市娃”,对于李国丰以及全家来说,真是天大的喜事。在结婚当晚的被窝里,他甚至哭出声来了,发誓一辈子要对她好,不让她受一点委屈。在婚后的日子里,他确实实现了自己的誓言,对她简直像对自己亲女儿那样宠爱和娇惯。不仅从来不和她吵架,只要她想干的事情,他从来不干涉、甚至都不过问,她想怎样就怎样。虽然军转以后他的工作不如意,但宋华总是对别人这样说:不管怎样,跟着老李我不受气。

一天,李国丰又问:“你不跳舞了,你那哥咋样了?咋没消息了?”和老石交往的事情宋华不瞒李国丰,每次活动回来都如实的告诉他。宋华叹了一口气,把那天去老石家看见的事情,对李国丰叙述了一番。她原来没告诉他,是怕他责怪自己交友不慎。没想到李国丰听完不仅没有责怪,反而和颜悦色的说:“那算什么啊?现在的男女朋友不都这样么?都什么社会了?男女之间不就那点事情么?有什么啊?”

宋华听了有气,问:“你什么意思?你要有女朋友是不是也干那事情?”

“可以我不会有,因为没有女人比我老婆更漂亮、更优秀了,这辈子有你我知足了,没什么奢望了。”

“那我外面要有了人呢?”

李国丰一脸认真的说:“我早就和你说过,只要你喜欢,只要他不欺负你,我绝不干涉你的事情,还为你高兴。”

宋华肺要气炸了,大声说:“李国丰你混蛋,你们男人是不是都愿意当王八啊?”

李国丰不急,依然笑着解释:“话可不能这样说,女的把人家男人勾搭了,人家的媳妇不也成了女王八么?王八对王八,不亏。”

“简直是混蛋逻辑。”

其实宋华心里明白,李国丰说的是心里话,假如自己真的在外面有了人,他也不会像别人那样翻天覆地闹腾的,因为他太爱自己了,能宽容她的一切,这也是自己当初要嫁给他的主要原因。

这天晚上,宋华觉得肚子不舒服,到外面的公厕解手。她家住的是平房,屋子里面有个小卫生间,可以小便,大便要到门口的公厕。解完手出来时,她无意往后面一瞥,看到不远的一棵大树下面有个人在蹲着吸烟。人在黑影中看不清楚,但身边的自行车她觉得眼熟。她心里一动,心里立即反映出这个可能是谁,踌躇了一下,她向那个人走过去。

走到近处,她看到这个人果然是老石。她问:“你在这里干什么?”老石把烟掐了,站起来说:“等你啊。”

“等我干什么?”她口气有些恼怒。

“你别大声行不行?怎么这么个脾气啊?我等你就是为了知道我怎么得罪你了?只要你说出来我就走,永远不见你了。”

“没必要,我早说过,你没得罪我,我就这样,想怎样就怎样,喜怒无常,没理由。”

“那好吧,你说过你儿子要买电脑,我给你拿来了,现在交给你吧,”他指了一下自行车后架上的一个包装盒。

过去和他聊天中,宋华听说他儿子做电脑生意,就说自己儿子上学也总要买个笔记本电脑,虽然没托他,但没想到他给送来了。她想了一下,说:“那好,你进来吧。”

“去你家?”老石有些迟疑。

“来不来?”宋华瞪起杏眼。

“好吧,”老石把车推到她家门口锁好,跟着她走进了院子。

李国丰正在屋子里面洗脚,穿着一身白色的秋衣秋裤。宋华进来说:“国丰你看谁来了?”他抬头,看见她身后站着一个高大的男人,说:“这是哪位啊?我怎么不认识啊?”她说:“这我和你说过的就是老石。”李国丰立即说道:“奥,知道,欢迎欢迎,你看我正在洗脚,屋子里面乱七八糟,请坐,快请坐。”

老石笑着说:“你好,别客气,听小华总提起你,今天见面了。”

李国丰把脚擦干,穿上了外衣,走过来坐下说:“小华总说认了个哥,我顺着她也管你叫大哥吧。大哥今天怎么这个时候来了?”

老石指指电脑箱子说:“她说过要给儿子买台电脑,今天我儿子送来一台,我就给送过来了。”

“好,是,儿子总吵着要,家里有电脑,他说学校也要用,偏要再买个笔记本。多少钱啊?宋华给大哥准备钱。”

“不要钱,这是我儿子送给我的,我也不用,正好给他用吧”。

“那可不行,哪能不要钱啊?该多少钱就是多少钱。”这时宋华端着茶壶走过来给老石倒水,对他说:“不要钱啊?那再来两台,我们俩也一人一台。”

老石说:“真的不要钱,我儿子就是做电脑生意的。这种型号以前很抢手,现在过时了,积压在店里卖不出去,他们准备退货呢,正好送你们一台,学生用没问题。”

李国丰把一盘瓜子推过去,他不吸烟,来人总用瓜子招待,他说:“前一阵子每天晚上去跳舞,后来突然不去了,我还问她,是不是和大哥闹意见了。”

老石说:“我也不清楚,可能嫌我请她去家里吃饭灌酒了,那天她真吐了不少,我没想到她这么不能喝酒。”

对于宋华闹气的原因,李国丰是心知肚明的,现在只能出来打圆场:“她这个人脾气就那样,在家里就是个武则天,想迫害谁迫害谁。”宋华瞪他一眼:“别废话啊,不是还没迫害致死么?凑合着点吧。”

李国丰说:“其实跳舞挺好的,锻炼身体,陶冶情操,现在大家的生活都好了,养生是第一大事。”

老石说:“其实你也应当去活动活动,”

“我不行,我不喜欢。”宋华在一旁插话:“他说他一搂着女的就起坏心。”这句话逗的两个男人开怀大笑起来,老石笑的要岔过气去。

老石问:“那你爱好什么?”

“也没什么爱好,就爱打打小麻将。”

“是吗?我也是麻将迷,在西安没事就和同事搓麻消磨时间。”

李国丰说:“可惜差一手,不然咱们现在就可以凑一桌了。”

“不差手,三人也能玩”

“三人也能玩?”

老石说:“是啊,我们经常三人玩。”他把眼睛转向宋华:“你玩么?要玩我教你们三人打的麻将。”宋华此时心情不错,说:“反正明天休息,玩就玩吧。”

李国丰高兴的说:“太好了,我去支桌!”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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