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泄不通》 金银花原文阅读 《水泄不通》 金银花原文阅读无广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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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水禀赋瓯越情怀

记录温州

我家书柜正对着面向瓯江的窗户,在它显眼的位置上总是摆放着几本略显年岁的《水浒传》和《三国演义》,是我从外公当年焚书时我偷偷藏匿起来的至宝,泛黄的书页中仍积淀着我童年的朵朵朝花。

岁月如瓯潮,夹着流年的泥砂,轻轻地拍打着心海中的小舢板,渐渐地去靠近我童年居住的这古老街巷——万岁里……

巷名“万岁”,有人说是建炎之年赵构初当皇帝时,被金兵攻袭逼下东海,从明州至定海一路逃到温州,驻跸在江山寺。后自拱北门入城到永宁桥(今永宁巷口),百官及父老结彩焚香奉迎,夹道山呼万岁得名,也算是出自“圣旨口”的好地名吧!

万岁里承载着近900年的变迁,位于解放街北面,形成了一条“匚”字形的巷。东通永宁巷和打绳巷,西串四营堂巷和后垟巷,半道上与李家村相接。从东南入巷,地面一块块米色经过历史脚步磨得光亮润滑的石板路,拐向北面,便是古砖铺就的路面。灰墙黛瓦朴素简约的民居,多为木板推槽门,带着略显干涩枯瘦的纹理。也有几家拆掉旧房新建二、三层砖块混凝土结构的楼房。两旁店铺林立:点心店、裁缝店、“蚊虫药”店、油漆店、棺材铺、煤球店、柴爿行、草药铺、诊所,还有菜市场……加上推车和挑担行商的吆喝声,可谓静中的闹市。我最熟悉的当然是巷口的自来水龙头,那是我们姐弟经常抬水的地方。

我家三姐弟一出生便让在瑞安工作的父母寄养在外婆家。外婆一家和二十多户聚居在一座老式三进大宅院里,大门台朝东,号称“卢万顺”。据说是清末民初富甲一方的商户建造的制鞋作坊,南厢小院是号称“叶时顺”糖坊的叶家产业。不知是当时合建,还是卢家后来转卖给叶家,现已无法考证。岁月变迁,使这座院落历经沧桑失去棱角色彩的门户和斑驳的围墙缀满了我懵懂童年和青涩少年的印迹。渐行渐远中怎么也抹不掉,过往的人和事犹如屋门、房梁和地板上的每一缕纹路,每一块斑痕都清晰浮现,也成为穿梭于日月星辰和乡愁守望之中轻浅而又深沉的经历。

外婆家在卢万顺二进,房前是道坦,地面用三米来长的花岗石板铺就,并栽有两棵柏树,邻里家办喜事时都会来采撷柏叶作吉祥物。其中一棵在洗石板和石盂边,长年积水使它根烂叶枯,但躯干仍竖立着。经岁月的侵袭围墙白灰土已现斑驳脱落,正中间有一个紫红色浮雕凸字行书的3尺见方大“福”字,略显华贵雅致。暗绿的苔藓缓慢地爬上墙角,开裂的缝隙中长出一株不知名的藤本植物,盛夏炎炎,兀自绿意茂密;冬日严寒,又孤寂地绽放点点粉色小花。墙壁前整齐排列着十来盆我外公栽植的四季兰,清艳含娇,吐蕾时清幽醇香持久飘逸。墙边上还有一株金银花藤沿着蜿蜒的墙角向屋檐蔓延,黄、白的小花缀满枝头。我们小时候容易上火,外婆总是经常用它煎汤放点冰糖让我们喝了上学。放学走进大门台总会不经意间闻到院落里出墙来的金黄色的凌霄花,开得艳丽,犹如一颗颗倒挂金钟散发着芬芳;最爱闻的是自家厨房屋顶烟囱里冒出来的袅袅炊烟味,携带着灶台柴烧饭菜的清香;但最让我惦记的还是自己培栽墙角里那三三两两垂挂在棚架上缥绿的丝瓜和橙黄欲裂的“红娘”,是否会比昨天再长大一些。

每到炎夏的傍晚,大人们忙碌着给烈日刚炙烤过散发氤氲的石板地洒上井水。于是这里便成了男人和小孩们的浴场。大院后进的水井里,常年有一汪满满盈盈的清泉,我们汲来一桶清凉的井水,学着大人的样子,一瓢瓢从头浇到脚,那种惬意真是透心凉。家里难得买到西瓜,我们一定会用竹篮吊着放入水井,冰镇后与邻里分享一口口的“清凉”。这个时辰外婆总是与隔壁黄婶、张婆轮流在石板上一边洗刷衣裳,一边闲聊家长里短。言语间,感叹声伴着取水声、搓衣声,将一天的酷热和疲惫打发得烟消云散。晚餐时整个小上间几乎被各家大小饭桌摆满,谁家有新鲜的菜肴,就会伸出一筷子夹到自己的碗里,真是其乐融融。

饭后,各家搬出竹床板、竹椅和矮凳,拿着蒲扇,点上“蚊虫药”,孩子们迅速抢占“有利地形”,不过有个位子谁也不会抢占,是特意留给我外公“连播”《水浒传》、《三国演义》的故事,武松、鲁智深、诸葛亮、关老爷在我们幼小的的心灵中留下了深深的烙印。当讲《聊斋志异》时,小伙伴们一边听,一边惊悚得紧紧拉住外公的手臂不放。

老宅院每一扇久经风雨侵蚀的木制院门和各家的房门,每一条洗尽岁月铅华的栋柱和板壁,都裸露的斑驳如老妪脸上的褶皱显尽沧桑。特别是冬夜,当我独自一人晚归时,那朦胧的月光将我的影子在地面上拉得长长,院子大门被缓缓推开,伴随着“嘎吱……”刺耳渗人的开门声响起,联想起外公讲的《画皮》故事,吓得我毛骨悚然,撒腿一口气跑回家门。

每年腊月廿四以后,上间便会格外热闹起来,除了家家户户做年糕筹年货外,外公要买笔墨红纸开始筹备写春联,磨墨的活自然少不了我,我站在旁边认真看他一笔一画地写着,有“新年纳余庆,嘉节号长春”、“风雨送春归,飞雪迎春到”和“春风杨柳万千条,六亿神州尽舜尧”等等联语,然后分送邻居,他们也馈赠我们年货、糖果,大家开开心心地用“新桃换旧符”。

老宅院中有几位邻居住给我印象颇深:老李不到五十,略显秃顶,解放前夕经营着一家工厂,后经公私合营夫妻俩成了原厂职员。听大人说,当资本家时勤俭办厂,把自己的工资定得与行政职员差不多,公私合营后工资也就照原来定级,家里有八个子女十口人吃饭,经济也不宽裕。年轻时就喜好喝上几杯,抽上几口。他用自制的卷烟机做卷烟,从乡下亲戚购买“白眼烧”,一天两顿,一旦家人反对他抽烟喝酒时,老王伯稍带结巴的口头禅是:老子喝…喝的是苦寂酒,抽的烟还是自…自做的。酒后遇到烦心事就将整桌的饭菜掀翻。

另一位院子里的老老少少都叫他“外公”的老人(真实姓名我也记不清),他是七都人,年轻时想外出闯荡,偷偷地爬上了一艘外籍货轮,发现时已到了国外。后来凭着一手厨艺当上了外轮的厨子,退休后才回到这里,他无妻无儿,有个养女,因养女的孩子叫他外公,故大家都称他为“外公”,他穿戴讲究,夏天穿上花色香港杉,黑色大包头皮鞋,戴上无框的银丝眼镜;冬天戴上学士帽、领带,穿上派克大衣,大家也称他“华侨外公”。虽已年且古稀,精神矍铄,他经常给我们讲国外及海上的所见所闻,听得就像阿拉伯的《天方夜谭》。

万岁里老巷留下太多无法忘却的记忆。小时候一直觉得很宽很长,行走在巷子上总是充满了无尽的遐想,这里就是我的世界,是最纯净的栖息家园。那青砖铺就的路面曾留下我们成群结伴的小伙伴推滑轮车、滚铁环、捉迷藏、跳皮筋、跳房子和老鹰抓小鸡的印记,为了能够在一起玩耍,即便吵闹过后,依然还会和好如初。我们经常因贪玩而忘记回家吃饭,被大人一顿“臭骂”后,仍然是开心快乐的憨笑和顽皮淘气的样子。

大门台外的灯柱上那盏圆形昏黄幽光路灯照射着夜晚,灯柱下对弈的棋局早已摆在地上,傍边观望者围个水泄不通,我时不时抬头眺望着人们经过巷子拐弯处回家的匆匆身影,等待着外公下班回家,同时盼望那熟悉的手提草编袋子里面的几颗水果和甜点。

这种温馨而惬意的生活一直延续到我上小学二年级。有一天,万岁里的平静倏然响起雷鸣般的高音喇叭声。大人们说是要“文化大革命”了,在我懵懂的心灵中留下疑惑和惊恐。一夜之间大宅院中揪出了几个“走资派”、“反革命”,“卢万顺”大上间也就成了居民区批斗会的场所,贴满了红黄蓝绿的标语和大字报。随即穿绿军装佩戴红袖章的红卫兵小将进入了大宅“破四旧”,首当其冲的道坦围墙上的大“福”字被几个小将用锤子砸毁,只留下依稀可见的残痕。我家一张摆放在上间八仙桌上面的木雕宋朝官服的长台香案桌,也被拆除。胆小的外公,当夜把自己收藏的一箱子的书籍全部要放入灶膛里烧掉,我发觉后把《水浒传》等几本心爱的书偷偷地藏了起来,至今一直保存在我的书柜里,这几本老书,我不知翻看了多少遍,它曾是我阅读的启蒙,它见证了半世纪的亏盈与缩涨,与整个书架散发出人类智慧的芳香。

我们在经年的风雨中成长。老宅子、老巷子如同整座老城仿佛似一首《小城的故事》老歌,人们百听不厌,抒情的旋律略带感伤,悦耳动听而耐人寻味。它穿透生活的迷惘而变得稳重内敛;唱出光阴流逝的迷障与生命的历练,懂得豁达平淡。将一缕幽兰清香,自然纯美而从容绽放,定格在了那条烙在心底记忆里永不磨灭的童年巷子。

在93年深秋的一个深夜,由于周边的鞋厂起火,火势吞噬了这百年的老宅院。后来老宅院以及老巷子的所有老房子都被拆迁。如今,温州鹿城老区不少旧房都翻新为一座座成片的大厦,小区式的楼房替代了原来的大院。每当我走进万岁里,原来的街巷变宽了也变短了,“卢万顺”及周边的老房子早已不复存在。但我很快能找到了她的位置。我伫立着闭上双眼,清晰地勾勒出大门台的白描线条,只可惜当年未能留下一张老宅的照片,有点内疚和遗憾,我想用这幅白描画留作念想。或许,不管人离开多久,不管环境改变多少,记忆总会徘徊在曾经熟悉却已经并不存在的场景之中,就像往复着潮涨潮落的瓯潮,细数着逝去的流年;就像这几本泛黄的《水浒传》永远积淀着童年的万岁里。

这就是我心中永远牵挂着的最浓郁的乡愁……

作者:宋乘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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